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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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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現在

送信的獵鷹在空中盤旋幾圈。

穩穩落在葉璃院子裏的柳樹上。

躺在床上的葉璃猛然睜開眼睛。

晨色未起,外面還有些暗。

他推開門,定定的望著它。

獵鷹展翅,飛到葉璃手邊。

綁著的竹筒,裏面有他等了幾個月的消息。

小小的紙條卷在一起。

葉璃指尖抖了一下,打開。

白紙黑字。

葉璃握緊紙條,慢慢撫上胸口,一只手扶著門框,慢慢坐下。

他望著天邊,看著太陽升起。

秋色寂寥,但陽光很暖。

青陀醒來時,一開門,就看到葉璃幽幽的身影飄了過來。

“你你……”

青陀指著他,楞了楞,“怎麽了?”

葉璃穿著淡薄的衣衫,身形消瘦,盯著青陀。

緩緩沖他擡起手。

攤開掌心。

一張揉皺的紙條。

青陀小心翼翼的打開,背面是北丘特有的圖騰,另一面是寥寥幾個字。

青陀的眼睛瞬間睜大,但又恢覆如常。

“終於……”

三天後,一輛馬車停在後門,葉璃和青陀將所有東西搬進暗室。

冥夜悄無聲息的出現,一如既往,冷漠如常。

夜已深,沒有知道這裏正在發生什麽。

房間裏只燃著一根蠟燭。

明明暗暗。

葉璃冥夜帶來的巨大藥箱,裏面放著很多他不認識的物品。

葉璃站在他身旁,問道:“他,醒了?”

這個他指的是誰,冥夜心裏清楚。

“嗯。”

葉璃不知道該說什麽,冥夜的面色毫無變化。

青陀走出來:“王上,準備好了。”

冥夜點頭,拿著他的藥箱進了暗室。

葉璃不能進。

又是等,每日葉璃都會把飯菜端到臥房吃。

青陀和冥夜會輪流出來吃飯,然後又回到暗室。

想藏兩個人簡單,但院子裏壓不住的濃重的草藥味,根本藏不住。

葉璃也沒有法子日日守在家裏。

他思來想去,把青陀的草藥全搬到自己院子裏。

夜晚,一桶涼水潑在身上,在充滿寒氣的夜裏站了一整晚。

葉璃生病了。

他讓人把藥放在院子裏親自熬。

宋毅來看他時,葉璃正裹著毯子扇著藥壇。

一進來,宋毅下意識皺起眉頭。

藥味過於濃重,甚至有些反常。

宋毅忙走過來:“你到底是感染風寒了,還是得絕癥了?”

葉璃輕聲咳嗽了一下,“風寒。”

“這是什麽藥?味道如此濃?”

宋毅俯身聞了聞,似乎不是這個味道。

他循著濃郁的藥往葉璃房間走,被人一把拉住。

葉璃眼神清明:“有事找我?”

宋毅沒怎麽起疑,順勢蹲在他身旁,問道:“沈飛給我寫信,問問你現在願不願意見他。”

“不了。”葉璃拒絕,“遠離我,對他好。”

“說實話,我覺得沈飛……挺好的。”宋毅幫著沈飛說話:“你當初一句話,他不遠萬裏來保護我,真的是拼了命,別的不說,你的話,沈飛肯定聽。”

“上次讓他去幫你,是想讓他為陛下做事,以後他若是再惹事,陛下也會念及他的功勞,不至於太狠心。”

葉璃盯著藥罐下面的火,手裏的蒲扇未停。

“好,那我就說你最近事務繁忙,沒空見他。”

“幫我把碗拿過來。”

藥倒進碗裏,熱氣騰騰。

宋毅看著滿院子的藥草,問道:“青陀是出去了嗎?”

“嗯。”葉璃端著藥碗,眉頭緊皺,“走之前讓我幫他曬草藥。”

“怪不得草藥味如此濃。”

宋毅嘴上這麽說,但心裏還是覺得奇怪。

主要是對方是葉璃,宋毅的擔心都在葉璃的身體上,完全沒考慮其他。

“你的身體真的沒事嗎?”

宋毅又一次問道。

“真的沒事,有青陀在,我能有什麽事。”

葉璃一口把藥喝光,“吃完這幾劑應該就好了。”

藥味更濃了。

宋毅感受到一陣又一陣不同味道的藥香傳來,不似剛才苦,聞起來讓人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

他猛然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晃了晃頭。

葉璃正皺著眉頭看著空碗,“苦。”

宋毅打量著眼前的院子,滿園草藥,空掉的藥壇。

反倒不是味道的來源。

葉璃悄悄看了他一眼,捂著胸口又開始咳嗽。

假裝病的很重。

宋毅扶著他,輕輕拍著他的後背,“要不要找個大夫看看。”

“不用。”葉璃擺了擺手,“我回去睡一會。”

宋毅扶著葉璃回了房間,說來奇怪。

在院子能感覺到藥味來自臥房,可進了房間卻什麽味道也沒有了。

宋毅有些想不明白。

但葉璃看起來病的很重。

宋毅扶著他躺在床上,還是出門讓人請大夫去了。

葉璃裝著一副病重的樣子,大夫來的時候,葉璃一直在咳嗽。

郎中道:“大人只是感染風寒,休息幾日便好了。”

“可是,他咳嗽的厲害,身體極其虛弱。”宋毅擔心的道:“要不在看看。”

郎中看了眼躺在床上的葉璃,尷尬的笑了一下:“真的沒事,大人只是小風寒,多喝點熱水,吃些藥就好了。”

葉璃意識到自己裝病被看出來了,伸著手,道:“好了,宋毅,我都說了我沒事,就是受涼了,昨晚又沒休息好。”

宋毅半信半疑的送大夫出去。

院子裏的草藥惹得大夫頻頻駐足。

“這藥有問題嗎?”

“不不不,沒問題,但都是極珍貴的,忍不住多看幾眼。”

宋毅笑了笑,送大夫出了院子。

葉璃半靠在床上,看著暗室入口,不顯眼。

宋毅應該發現不了。

葉璃裝作身子弱讓宋毅送他回房間,僅僅是為了打消他的念頭。

人藏得住,可沒日沒夜熬的藥,味道真的藏不住。

還是多虧了青陀給他的熏香,蓋住了屋裏的藥味。

宋毅返了回來,看見葉璃坐起來,有些責備:“快躺下。”

葉璃只好躺下。

“你出來太久了,還是回去吧。”葉璃虛弱的說道:“我有些困,想睡一會。”

“好,我明日再來看你,照顧好自己。”

送走宋毅,葉璃掀開被子,下了床。

他確實得了風寒,只是沒那麽嚴重。

不裝病,沒法子解釋院裏的味道。

葉璃守在暗室門口,還沒出來。

他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只是昨晚冥夜出來的時候,臉色極其蒼白,青陀還偷偷哭了。

他很擔心。

擔心出差錯。

不僅是明淵能不能醒的問題,還有冥夜的身體。

冥夜來是他親自出城接的,沒人知道他來這裏。

還要在悄悄送出去。

被發現或者冥夜身體出問題。

後果都不堪設想。

葉璃又不能貿然進去,只能等。

到了晚上,兩人才從暗室出來。

狼吞虎咽的開始吃著。

葉璃望著幽深的回廊,看不見明淵的身影。

青陀吃的最快,吃完,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

冥夜和葉璃對視:“你可以進去了。”

“真的?”葉璃有點意外。

“但是他醒來還需要幾日,明日你送我出城。”

冥夜放下碗筷,“以後的事,只能靠你自己了。”

青陀已經睡著了。

葉璃低聲道:“明淵肯定會察覺到,你要把明世珩藏在哪?”

“不藏。”冥夜揉著疲憊的眉心,“根本藏不住,而且他和明淵不一樣,他躺了太久,身體各個方面都出問題了,不僅武功盡失,渾身一點力氣也沒有,需要慢慢養。”

“若是發現了怎麽辦?”

葉璃擔心他攔不住明淵。

“那又怎樣?”冥夜的態度和以前完全不一樣,“發現又如何?他能怎麽樣?”

“既然如此,那就與我無關了。”

葉璃沈下眼眸,冥夜似乎不把明淵放在眼裏,到時候他大概就知道。

“你和青陀睡在這裏吧,我去看看他。”

葉璃起身進了暗室,明淵還在睡著。

不過和他上次見到完全不一樣了。

明顯起伏的胸膛,手腕處的脈搏也回來了。

葉璃輕輕靠近他,心跳聲傳來。

葉璃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微微發抖的手握著他的掌心。

輕輕擡起放在臉頰處。

有溫度的。

葉璃眼眶微熱,總算都過去了。

還好,沒有太久。

第二日,葉璃一大早送冥夜出了城,給他備好了馬。

冥夜走之前,道:“明淵的武功也失了大半,你……”

冥夜淡淡看了葉璃一眼,沒再說什麽。

葉璃轉身,握緊拳頭。

青陀還在睡覺,黑眼圈濃重的消不去。

葉璃幫他掖好被子,轉身進了暗室。

接下來的日子,他每日的大部分時間都守在明淵身邊。

現在,他不得不考慮以後的事了。

明淵活著這件事想瞞很難,他也不打算隱瞞,只是需要一個借口。

難的是,明淵的變化。

要付出的代價。

明淵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

葉璃抱著胳膊靠在椅子上昏昏欲睡。

明淵第一眼看到的是頭頂北丘的圖騰,眼花繚亂。

他是死了嗎?

這是地獄?

明淵動了動手指,身體沒有力氣。

漸漸清醒,明淵眼珠轉動,恰好看到了葉璃。

他怔怔的看著他,大腦已經完全醒來。

可身體卻無法動彈。

他沒死。

怎麽可能?

明淵想喊葉璃,可發不出聲音。

葉璃歪著頭,身體往下一滑,瞬間醒來。

猝不及防的和明淵對視。

明淵眨著眼睛。

葉璃眼神停滯,下一刻他猛然到了眼前。

“明淵?”

聲音有著細微的顫抖,還有一點委屈。

葉璃的嘴唇抖了抖,什麽也沒說。

拉著明淵的手,激動著握緊。

明淵不能說話不能動,睜著一雙黑漆漆的大眼睛,眼底帶笑。

他一定嚇到葉璃了。

“青陀!”

葉璃轉身走了出去,把青陀喊了進來。

看見明淵醒了,青陀委屈的撇了撇嘴,眼淚簌簌而下。

一邊哭一邊檢查明淵的身體。

葉璃長長的松了一口氣,坐在一旁,直直的盯著明淵。

溫柔的面色是明淵很少見到的。

青陀檢查完,也沒有避著明淵,大大方方的說是因為睡得太久了,加上冥夜用的藥勁太大,身體受不了,所以才變成這樣。

只要稍緩幾日就能動能說話了。

暗室裏的物品又重新換了一遍,至少看起來像是一個正常的房間。

明淵的身體慢慢可以動彈了,聲音也漸漸恢覆。

他嘗試問葉璃發生了什麽。

葉璃只是笑笑沒有搭話。

過於溫柔的態度,讓明淵心裏沒底。

他動了動身子,毒解了後,武功失了大半。

但身子比中毒時硬朗了許多。

青陀告訴他,他的毒已經解了。

可是,為何會解了?

“自然是王上找到了解藥。”

青陀端著一碗粥餵著他,“葉將軍還是事要處理,一會就回來。”

明淵心裏明白他所中的毒有多危險。

他尚有一息時,沒有尋得解藥,結局只有一死。

可現在他活了。

青陀明顯在隱瞞他什麽,不能說的事。

“聲音……”

明淵指著自己的喉嚨,想知道什麽時候好。

青陀道:“吃完藥就好了。”

明淵也沒在問什麽,這間屋子密不透風,周圍的裝飾物一眼就能看出是北丘所屬。

這間屋子,不是葉璃修的。

明淵素來知道冥夜的手段,青陀便是冥夜帶出來的。

小的時候,明淵就見過。

凡是得罪冥夜的,都會死的極慘。

王宮裏有一間恢宏的宮殿,守衛森嚴,除了冥夜,無一人能進。

那裏面放著的,是冥夜的瓶瓶罐罐。

每個藥罐上都貼著紅紙條。

數量之大,讓人害怕。

他第一次誤入,就是陰差陽錯拿了雙生蠱。

他怕,怕冥夜是不是對他用了那些陰邪的法子。

如果是如此……

明淵冒出一個可怕的念頭。

只要問葉璃,就能知道一切。

葉璃不會騙他。

老老實實的養著身體,明淵什麽也沒問。

葉璃的小心翼翼他都看在眼裏,心裏很不是滋味。

都是自己的錯。

是他把葉璃變成這樣的。

嗓子恢覆的第一件事,明淵拉著葉璃的手,道:“你在擔心什麽?”

葉璃略微緊張:“沒擔心什麽,你的身體感覺如何?”

明淵握著他的手,“我死了是嗎?”

葉璃擡眼盯著他,笑:“胡說什麽,你活的好好的。”

“葉璃,我說的是之前。”

明淵道:“王上是不是用了些……手段。”

“你猜。”葉璃沒有直說。

明淵心下明了,那就是了。

葉璃垂眸,輕聲道:“你怪我嗎?”

“為什麽要怪你?”明淵不解,“你都不知道能看見你,我有多高興。”

雖然心裏有很多疑問,但能見到葉璃,能再次陪著葉璃,一切都是值得的。

“可是,你的身體……”

明淵捂住他的嘴,“先不說這個,我什麽時候能出去睡?”

明淵臉上掛著葉璃熟悉的嬉笑,“不想一個人睡,害怕~”

刻意裝可憐的語氣,讓葉璃下意識的抖了一下。

心情也放松了許多,“過幾日,得換一個大床。”

“好,聽你的。”

明淵低眉順眼的拉著葉璃的手,數著葉璃的手指,看起來沒有任何不對勁。

明淵每日除了按時吃藥,漸漸可以下床走動,他這才發現關著自己的是一間暗室。

沒看到長長的過道時,他還以為是一間屋子。

心裏的疑惑更深,葉璃為何要關著他?

怕他跑嗎?還是外面出事了?

但青陀還在這裏,說明北丘和冥夜沒出事。

葉璃也從寧陽城調來鶴城。

西朔的事看來也解決了,葉璃也沒受傷。

那為何要關著他?

明淵思來想去,也沒想出一個合適的理由。

難道葉璃因為太愛自己了,畢竟自己真的死了一回,他害怕了,所以打算關著自己。

這個理由值得信服。

明淵滿意的點點頭,走到桌前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舒展著胳膊,力氣恢覆了些。

武功廢了大半,要重現拾起來。

身體似乎沒有什麽大礙了。

明淵望著過道盡頭的暗門,心下一動。

踏步走了過去。

暗室的門很好開,他輕輕推開,走了出去。

是葉璃的臥房。

院子裏一樹的落葉,已是秋天。

外面空無一人。

明淵悄悄推開門,走了出去。

已是傍晚,夕陽西下,陽光靜靜灑在院子裏。

明淵剛踏出房間,眼神瞬間蒙上一層紅光。

露在外面的皮膚帶著灼燒的疼痛,明淵雙手顫抖。

他垂眸看去,血紅般的顏色爬滿皮膚,鉆心的痛襲來。

明淵眼前一晃,昏了過去。

葉璃回來時,就看到青陀正坐在他房間門口,手裏咬著一個蘋果。

“進去看看吧。”

青陀面無表情的說著。

葉璃下意識以為明淵出大事了,忙走進去。

明淵早已恢覆如常,只是臉色更蒼白了些。

他坐在房間裏,神色平淡。

看見葉璃走進來,沖他笑了一下。

“怎麽出來了?”葉璃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

青陀起身離開了。

明淵道:“葉璃,我今天想出去曬個太陽,發現……”

葉璃心下一緊。

默默坐在他的的對面,嘆了口氣。

“你若是怨我,我都受著,但我沒做錯。”葉璃的聲音很輕,他不後悔。

“以後你不能見陽光,身體也比以前弱,武功也廢了大半……而且大概率無法恢覆……”

“這些我已經知道了。”明淵想聽得不是這些,“青陀已經告訴我了。”

葉璃擡手扶額,眉眼疲憊,他說:“想喝酒嗎?”

明淵:“好。”

兩人來到院子裏,天色已黑。

身前各放著一壇酒,葉璃打開,喝了一口。

“在世人眼裏你已經死了,作為北丘的功臣,風光大葬。”葉璃道:“只有我、冥夜和青陀知道你活著,冥夜說就算你醒來,他也不打算讓“明淵”活過來。”

“中毒後,冥夜保住了你一絲生息,他說什麽時候找到解藥,你什麽時候便會醒來,可能一年,可能數十年。”

葉璃輕聲繼續說著:“結果是,短短幾個月,你便醒了。”

明淵垂著眼神,沒有說話。

他心裏已有了念頭。

一切都變得清晰。

“為什麽關著我?因為我不能見陽光?”明淵問道:“還是怕別人發現我活著?”

葉璃捧著酒壇,默默點頭:“宋毅來鶴城了,他若是發現你活著,陛下定然會知道,很多事情都會變得麻煩。”

明淵自嘲的笑了一下,“也是,我死了,玄霄肯定很開心。”

葉璃失落的低著頭。

明淵默嘆一口氣,故作生氣的說道:“我還以為你是怕我跑了才把我關起來的,害我白高興一場。”

“啊?”葉璃略微驚訝擡頭。

明淵冷聲道:“難道我跑了不必被人發現更嚴重嗎?”

葉璃無奈的笑了笑:“別鬧,我很認真的在和你說。”

“你失去的都是你最驕傲的,你的地位,你的名聲,你的武功,我說過,你若怨我,我都受著。”

葉璃就是因為知道這些對明淵來說算什麽,才一直糾結。

這一切都沒有了。

明淵起身,半蹲在葉璃身前,眼神柔和:“說什麽呢,我不會怨你,別自己瞎想。”

“可是……”

明淵打斷了他的話:“對我而言,陪著你身邊才是最重要的,死前,我想了很多,短暫的一生,似乎也沒有多少遺憾,除了和你在一起的時間太少。”

“若是以前,你說的那些確實是我看重的一切,一年前,若是有人和我說,我會為了你放棄我的地位,我肯定會覺得那人有病,可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

明淵緊握著葉璃的手,撫平了他心裏的憂慮,“我不怪你,也不怨你,能再次看到你,我已經很滿足了,不能見陽光那就去看月光,沒有武功我還有你,怕別人認出,我可以帶著面具,只要你別認錯我,至於那些名聲地位,屬於北丘的明淵。”

葉璃眼眸閃動:“那你現在是?”

“自然是你的夫君。”

明淵說的真摯:“所以,不論發生什麽,別一個人瞎想,這還是我認識的葉璃嗎?”

葉璃神色慢慢恢覆平淡,身體也松懈下來,垂眸擡手摸著明淵的臉頰:“以後,我們還會分開嗎?”

明淵擡手起誓:“永遠不會。”

放下心事的葉璃,也恢覆到了以前,明淵有青陀照顧著。

鶴城的事還需要他處理。

青陀給明淵買了一身黑色夜行衣,披上一個黑色披風,還配了一個黑色面具。

明淵站在銅鏡前看著自己,“不好看。”

青陀幫他理著衣服:“將軍,您就將就一下吧,”

明淵現在的身體比青陀預計的要好太多了,或許是解藥及時,毒在明淵身體裏待得並不久,清的也幹凈些。

可明世珩卻完全不一樣。

冥夜已經一遍一遍的催他回去了。

青陀怕自己貿然回去,引起明淵的懷疑,還在想借口。

“今日的藥呢?”明淵想起自己還沒吃藥。

青陀這才想起,“熬好了,忘記端來了。”

青陀緊張的走了出去,明淵扯著身上的衣服,望了一眼他的背影。

冥夜和青陀聯系的事,他很清楚。

中毒醒來後,明淵回想這些日子發生的事,又想起他父親去世前的事。

自從他醒來,冥夜未曾給他寫過一封信。

一封未有。

這太反常。

明淵脫掉夜行衣,穿著淡薄的衣衫靠在窗邊。

青陀端著熱好的藥走來,並順手拿了一件衣衫披在他身上。

青陀糾結片刻,開口:“將軍,我想回一趟歧幽谷。”

“嗯,去吧。”

明淵答應的很快。

青陀心裏不安,但也松了一口氣。

轉身就去收拾東西了。

他自然不是回歧幽谷,只是冥夜的耐心到極限了。

最後還是要他來處理。

他就知道,還是要卷進去。

青陀的離開,明淵表面沒有多問,但還是留了一個心思。

他截了冥夜給青陀的信件。

紙條上並沒有些什麽,只是讓他趕緊回去。

以前都是青陀處理不了,催著冥夜來,如今怎麽反過來了?

明淵把信塞進竹筒,重新綁上,盯著眼前的獵鷹,可惜它不會說話。

他不急。

早晚他會知道一切。

只是青陀一走,明淵又不能露面,每日變得無聊。

尤其是宋毅,三天兩頭的就來找葉璃喝酒。

他只能站在窗邊,惡狠狠的盯著兩人的身影。

秋日的夜晚,寧靜美好。

夜空一望無垠。

如此美好的夜晚,他只能躲在暗處,看著葉璃有說有笑的。

明淵的視線過於銳利。

宋毅總覺得不對勁。

他四下看著,確實無人。

“葉璃,是不是有人在偷看我?”

“沒有。”葉璃端著酒杯的手頓了一下,“你喝醉了,要不今日就回去吧。”

“如此美的夜色,自然要不醉不歸。”

話音未落,放在外窗的花壇墜落在地上。

巨大的聲響。

“怎麽了?”

宋毅看去,今日真是奇怪。

“沒事,放歪了。”葉璃起身走到窗邊,隨手拍了一下窗戶,將地上的花撿起來。

宋毅莫名感到一股冷意,或許是真的喝的有點多了,眼前都變模糊了些。

“我讓人送你回去。”

葉璃招來人扶著宋毅離開。

人,前腳剛走。

明淵打開窗戶,陰沈沈的盯著他,陰陽怪氣:“很開心?”

“當然開心。”葉璃捧起泥土,埋好花。

明淵“嘭”的一聲關上窗戶,心情十分不悅。

葉璃收拾好,走進屋子,看著他坐在床邊生悶氣,嘴角不由彎起。

果然還是能蹦能跳,有喜怒哀樂的明淵最讓人心動。

葉璃走到他身邊,“總這樣讓你藏著,似乎也不行,你有沒有想去的地方?”

“這才多久?又想趕我走?”

“不是。”葉璃無奈,“你知道的,何必曲解我的意思。”

“你想讓我去哪?”

明淵沈聲,“我能去哪?”

“歧幽谷。”葉璃道:“青陀會照顧你,避世而居,自由自在。”

明淵:“你呢?”

“在等我幾年,我就向陛下辭官,去找你。”

葉璃說的認真,明淵卻心中失落。

為何會變成這樣。

“和我一起躲在深山老林,不委屈嗎?”明淵垂眸,“你不必如此。”

“你呀,越來越傻。”

葉璃知道,明淵都明白,他們之間本就不必說些什麽。

走到今天,已經沒有什麽不明白的了。

明淵笑了,他轉頭看向葉璃,伸手抱著他,“好,都聽你的。”

“要是一直聽話就好了。”

葉璃故作傷感的嘆了一句。

明淵蹭著葉璃的頭發,親昵小聲的問道:“葉璃,我有一件事想問你,你要對我說實話。”

“嗯,你問。”

“我父親是不是還活著。”

葉璃的身體一僵,果然還是被發現了。

“胡說什麽呢。”葉璃笑著看向他,“做夢了?還是發燒了。”

“想起一些以前的事,如今既然王上有法子救我,自然……”

明淵閉上眼睛,“我實在不敢細想,但又不得不想。”

“所以呢,你能怎麽做。”葉璃道:“冥夜什麽性子,你不清楚?”

“等過段時間,我要先回去一趟,再去歧幽谷。”

明淵道:“很多事情都該有一個結果。”

“好,但……”葉璃頓了一下,“我不一定會站在你這邊。”

明淵眼神微驚,“嗯?”

什麽意思?

葉璃輕聲笑了,“我去看看你的藥熬好了嗎?”

明淵望著他的背影,葉璃剛剛的話是不幫他?幫王上嗎?

之後的日子,明淵老老實實,按時吃藥養身體,武功廢了大半,即使每夜勤加苦練,也沒什麽大的進步。

每每入夜,葉璃都能看到明淵在院子裏舞劍的身影。

沒了往日的力度,反而有些無力感。

葉璃斂去眼底的不安,默默移開眼神,盯著一望無際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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